异同之辩——保税区与自贸区的相似和差异(二)

      随便问一个路人，2013年度最热词是什么，回答一定是“自贸区”，揭牌前后那段时间，浦东基隆路9号门廊下车水马龙，闻声赶来的“黄牛党”，仿若当年炒作认购证似的叫卖虚拟注册指标，人声鼎沸，像极了股票指数攀上6000点时的证券交易所，但连续16个涨停板的外高桥股票在自贸区管委会揭牌后的第一个交易日却掉头向下，也让人大跌眼镜。坊间有关“自贸区究竟何方神圣”的猜测莫衷一是，说什么的都有，有人直指“自贸区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就是在讲故事”，尤其对它未能享受深圳前海15%企业所得税、甚至连个像样的免税品商店都开不出大失所望。

      笔者不敏，虽日前已在自贸区核心楼宇“国家对外文化贸易基地”注册并租赁了314平米办公房，却依然是“路人甲”，一如匆匆过客，对此一新事物始终“雾里看花”。近日幸蒙约稿，忙里偷闲，大量浏览一个时期来各大媒体有关自贸区的报道评论，寻章摘句，细嚼慢咽，下了些案头功夫，希望由“热闹”中读出些“门道”来，渐渐地混沌初开，觉得上海设立自由贸易试验区大有文章，无论从哪个角度解读，都会经由“否定之否定”“螺旋式上升”，直抵精彩彼岸。也就是说，自贸区设立及改革举措，是一个充满辩证法的过程，或称悖论，按咱过来人的约定俗成，叫对立统一关系。循此路径，将个中玄机一一破解，或能参得几分真谛，大体搞明白自贸区的子丑寅卯。以下文字多半挟名士大家流风余韵，掺入个人一知半解，按照自己偏爱的逻辑链串联起来，驰骋于思辩之旅（辩驳、辩析、辩证），谈不上什么原创性，喻之“拾人余唾”亦未尝不可。
      首先是自贸区沿革的异同之辩。自贸区管委会设在外高桥保税区二号门内，此乃浦东开发初期第一个国家级保税区，以它为轴心，四年前建立了包括外高桥保税物流园区、洋山保税港区和浦东国际机场综合保税区在内的总面积约28.78平方公里的海关特殊监管区域，其总销售额和工商税收占到全国100多个保税区的50%以上，基础扎实，积累了丰富经验，接近“境内关外”概念，且已封关，由综合保税区转型升级为自贸试验区，可谓水到渠成。
      但严格意义上，保税区仅仅是自贸区的准备阶段，还不是真正的自贸区。据官方定义，自贸区概念包括FTA和FTZ两种类型。FTA指的是对应WTO关贸总协定的多边贸易体系的区域性自由贸易区（Free   Trade   Area），截止2012年，此类区域性贸易安排共有511个，其中生效的有319个；但上海自贸区更像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才兴起的FTZ（另一种更小型的自贸区Free   Trade   Zone），即只设在一国或一区域内，取消了关税和贸易配额，并减少对企业的行政干预，这样的自贸区全球有1200多个，在上海周边就有香港、新加坡等自由港，还有韩国釜山仁川经济自由区，马来西亚的巴生港自贸区等，台湾近期也宣布了建立高雄自贸区的计划。
      和国内各类保税区不同的是，自贸区将创新优化海关监管模式，完全实现了“境内关外”，即“一线放开，二线安全高效管住”。所谓一线，是指自贸区与国境外的通道口，“一线放开”是指境外的货物可以不受海关监管，自由地进入自贸区，反之亦然；所谓二线，则是指自贸区与海关境内的通道口，“二线管住”，是指货物从自贸区进入国内非自由贸易区或货物从国内非自由贸易区进入自贸区时，海关必须依据本国海关法的规定，征收相应的税收。
      有专家概括自贸区与一般保税区三大差异：一是监管理念，从货物管理转变为企业管理；二是贸易的开放度，实行与国际接轨的多元贸易模式；三是政策的开放度，主要体现在投资管理和外汇政策上。笔者注意到，作为题中应有之义的自贸区四大制度创新，包括投资管理制度、贸易监管制度、金融制度以及综合监管制度，乃至更具体的涵盖于自贸区金融改革创新的四项内容，即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利率市场化、跨境贸易结算、外汇管理制度创新等等，绝大部分从未列入过保税区职责范围，当然也是保税区无力承担的。
      境内关外对投资者的好处不言而喻，以日前举办的首次艺术品拍卖会为例，在拍品手册中，一部分拍品名称前带有一个黑色三角形，表明该拍品尚处于保税状态，据“国家对外文化贸易基地”负责人胡环中介绍：“如果买家要把保税拍品带出自贸区自行存放，就要缴纳所有的进口税费，如果继续保存在自贸区或境外买家将其带出境外，就无须缴纳，为艺术品投资者节省下一块资金成本”。他进一步指出，此前境外艺术品进入中国时，需要提前半年陆续缴纳各种税费，而我国艺术品进口关税尽管在6%—14%之间，但叠加上17%的增值税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高额税费阻吓了众多买家，使得中国艺术品消费力外流，每年香港拍卖会、新加坡艺博会人头攒动，但80%拍家来自中国大陆。即以北京为比照，上海艺术品拍卖市场份额仅占到人家1/6，国内拍卖行四大巨头保利、嘉德、瀚海、匡时皆云集京师，苏富比亦已在北京注册。如今保税区升级为自贸区，既延续了保税区期间的保税政策，拍品不出自贸区即免缴税费，同时叠加了自贸区新政下人才、物流、法律、金融创新等方面的利好，令蛰伏已久的拍卖市场跃跃欲试，或一发而不可收，全球顶级拍卖行佳士德选择注册上海，拟与苏富比成南北犄角之势，已然放出强烈信号。